理论研究

英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及其
运行成效的启示①

张宁新

(南京高等职业技术学校，南京210019)

【摘要】以中英职业教育“影子校长”项目学习为基础，全面介绍英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框架及其运行模式。政府、行业企业和职业院校三方各司其职、聚力质量，共促职业教育质量提升的经验，对我国加快建设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促进行业企业指导力度和参与深度，提高职业院校办学质量，努力办好人民满意的职业教育具有重大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英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

2012年3月，中国教育部与英国商业、创新与技术部达成框架协议，在职业教育领域开展深度合作。中英职业教育“影子校长”项目作为合作协议的重要组成部分，旨在通过中英职业院校校长相互以“影子校长”身份深入对方学校，全面了解并互相学习。笔者作为该项目的首批参与者，通过在英国的集中学习、跟岗体验、总结交流，认识到英国作为职业教育体系设计最为完善的国家之一，按照政府统筹规划，实行宏观管理；行业企业深度参与，制定质量标准；职业院校自主发展，确保培养质量的发展方式，使得人才培养质量稳步提升。英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框架及其运行模式，政府、行业企业和职业院校三方各司其职、聚力质量的经验，值得我们研究和借鉴。[1]
一、英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框架
英国政府通过健全教育体系确立职业教育在国民教育中的地位作用，从而保障职业教育的和谐发展；通过建立财政预算管理制度加强职业教育的经费管理，从而调控职业院校的专业设置；通过建立质量保障体系明确培养标准、证书质量和考评制度，从而保证职业教育的教学质量和职业院校的品质发展。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由外部质量保障体系和职业学院内部质量保障体系两部分构成。各保障主体职责明确，质量保障过程严格完善。
外部质量保障主体包括行业技能委员会(Section Skill Council，SSC)、资金委员会(Fund Associate，FA)、教育标准办公室(Office for Standard in Education，0fsted)、高等教育质量保证局(Quality Assurance Agency，QAA)等。
SSC具有独立法人资格。l9个SSC涵盖了英国90％以上的行业企业。政府为每个SSC投资8000万。SSC的主要职责为：一是收集劳动力市场信息，帮助雇主、职业院校、大学、政府了解未来职业和技能发展的需求。二是开发国家职业标准，详细描述有效执行职业活动所需要的知识、技能和能力。三是进行相关教育与培训，支持职业院校、大学和培训机构维护课程与资格，并调整公共经费投入。四是促进雇主对技能培训的投入，增加雇主对员工培训和开发的营销、产品与服务。
FA负责分配政府拨款。政府经费拨款与学校评估等级、学生规模紧密相关。每年初各职业院校根据当年招生计划数制定并上报预算。FA审核后予以拨款。如果某学院当年招生数超过计划数，FA将在下一年度补足相应经费。如果招生数不足，超出预算5％以外的经费须退还，由FA平均拨给所有学院。同时，FA会根据0fsted对职业院校的办学质量评估结果调整拨款标准。如果学校运行质量较差，评估等级较低且没有得到及时改善，将不再能获得政府的拨款。
0fsted作为受政府委托的第三方评估机构，负责对职业院校办学质量的评估工作。每4年1次，在学校年度自我评估的基础上，0fsted组织专家组对学校进行实地考核，形成关于学校办学质量的评估报告并在0fsted门户网站公开发布。
QAA负责高等教育质量评估。每4年1次，通过外部评估者的走访和督导对大学进行质量评估并形成评估报告。
职业院校(Further Education College，FE)为持续提高教学质量，都建立了各自的内部质量监控体系，制定了质量绩效监督和改进制度，每年进行自我质量评估。
二、英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运行模式
自我评估和外部评估的有效结合，保证了英国职业教育高质量运行。
1.职业院校自我评估及整改提高
职业院校自我评估的内容包括学生学习成就和表现评价、教师教学效能评价、学校与行业企业的合作等，在此基础上形成自评报告。对学生的成就和表现评价包括学习的每个过程、学习的机会获得，学习后获得就业机会和继续学习的机会，其中关键的是学生是否成功。对教师的教学也是学校评估重点。通常的做法是，学校内部专家对每个教职员工的课堂教学每年进行两次评估，并为其教学进行等级评定，分别为出色、优秀、满意和不良(解雇)4个等级。此外，学校自评还包括，学校某方面的资源是否充足，员工的相关学历和经历，与地方企业及其他教育机构的合作关系，过去几年中取得的进步以及未来的改进建议。学校的自评报告实际上是一个学校对于自身办学质量和未来发展思路的综合评估报告。自评是外部正式教育督导检查的基础。
各职业院校有一套系统的学校质量保障运行机制。从学校管理机构设置、职能到学生学习监控，特别是教学的质量管理，都非常规范和严格。
职业院校的管理机构设置如图1所示。职业院校以现代企业管理方式运营，通过行业企业、社区和学校各方代表组成的董事会制定学校发展战略，通过高层管理团队进行校内日常管理，通过课程管理者团队等进行具体教学的组织实施。校长作为高层管理团队的核心成员，其职责类似企业的CE0，负责协调校内外关系、制定策略以获得更多资金、聘用管理者及教职工。每校有3-4名副校长，分管某方面的工作。学校以经营为理念。全体教职工牢固树立经营理念和绩效观念，形成了以提高教学质量、提供高效服务确保学生规模，确保学生、家长、企业和社区满意度，从而保证教职工持续发展、保证学校持续发展的共识。

图1 英国职业院校管理组织结构

学校建有教学质量评价部门，负责监控课堂教学质量。教学以学生为中心，以信息化为手段，教学的设计与实施以学生的学习为出发点、以学习的效果为落脚点，以培养和激发学生自主、创新和终身学习能力为核心，学习内容紧跟行业最新标准。建立了数字教学资源，以信息技术拓展学习时空、提高学习效率；建立了以过程评估为核心的学习质量评估体系，关注学生全方位的发展；建立了教师教学质量评估体系和培训体系，帮助教师不断提高教学水平和专业能力；建立了学生信息反馈系统，有专门部门负责收集并反馈学生的意见，并每学期选取部分学生召开校长参加的学生座谈会，听取学生的意见和建议。依托现代信息技术建立了完善的学校管理、专业教学和质量评价体系。学生出勤、过程考评、自主学习等均采用信息化手段。学生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上网查阅教师的教学资料，观看自己的实习过程实时记录，查看教师的动态点评。信息管理部门定期统计学生课堂出勤率、学生评价、教学评价等数据，供学校相关管理部门进行分析。教学质量管理部门定期发布教师课堂教学质量评价结果。基于数据分析制订的管理和整改措施具有较好的说服力，质量监控的结果运用更具效益。
2.外部质量评估及结果运用
评估前，0fsted首先组建由10-14名专家组成的评估团队，专家来自于行业企业、有相关专业的其他职业院校管理者。每次评估提前3天告知被评估学院。评估为期5天，内容包括学习表现、服务质量、领导力以及学生的出勤率、留校率和成功率。评估期间，评估团队将访谈教职工、学生、政府官员和相关人员，进入课堂听课，查看设备等教学资源，了解学院自身关于成功的理念、自我评价过程、专业设置、服务总体效益等。其中服务总体效益的观测点为如何满足学习者需求，学院持续进步的能力，学习者的学习效果，服务质量，领导力和管理。评估结束后出具评估报告并给出具体评估结果。评估结果分为优秀、良好、需要改进和不合格4个等级。
质量评估结果将运用于促进职业学院不断提升质量。一是根据评估结果督促职业院校整改提高。对于评估结果为优秀的学院，下次评估可以推迟到6年后进行。对于需要改进和不合格的学院，要求其在规定的时间内进行整改，如表1所示。英国政府设有专门的机构用于支持和服务学院改进质量。学习和技能改进服务局(Learning and Skills Improvement Service，LSIS)作为国家资助的专业机构，主要为学校管理者提供领导力和管理培训，举办直接促进学院改进的特定活动，并为教职工发展和质量改进提供支持。LSIS对评估结果为“需要改进”的学校提供专家咨询和具体指导，帮助、支持其改进不良领域。LSIS还提供一系列网上资源帮助学校改进质量。二是根据评估结果调整政府拨款。政府经费拨款与学校评估等级紧密相关。英国政府对评估不合格的学校不给予相应拨款并取消其未来享受政府拨款资格，直到它通过评估。一个差的评估结果将会带来严重的经费问题。近年来由于英国经济持续低迷，政府财政预算连年削减。在此状况下，为了能保有上年政府投入数额，并力争得到更多的政府经费，职业院校会想方设法改进教学和管理，不断提高办学质量以求得到较好的评估成绩。此外，政府对于紧跟产业发展的新兴专业投入力度较大，对于那些技术含量较低或社会需求较少的专业投入逐年减少。例如，美发专业技术含量不高、工作岗位较少，而举办学校较多、学生规模较大，政府不希望继续扩大该专业招生规模，所以该专业生均拨款连年减少。经费投入已成为政府促进职业院校重视质量，调控专业设置的重要手段。
表1 职业院校办学质量评估等级与整改要求

三、对我国职业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建设的启示
近年来，我国逐步建立了政府主导、行业企业深度参与、职业院校自主办学的职业教育办学机制，对职业教育的投入力度也逐年增长。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提出要“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更是为职业教育的持续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良好机遇。教育部作为国家教育行政主管部门，以先进理念引导、顶层设计先行、分层分步推进的思路，推动全社会确立了职业教育作为一类特殊的教育类型，是我国终身教育体系重要组成部分的国家理念。目前正着力打通和拓宽各级各类技术技能型人才的培养发展通道，推进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和中国教育结构的战略性调整。对职业教育突出强调“现代”二字，一方面是强调职业教育要适应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特别是适应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五位一体”、“四化同步”的要求；另一方面是强调职业教育是一个体系。中国职业教育已初步形成政府主导，行业指导、企业参与、学校自主发展的质量保障体系。
从政府层面而言，质量的重点是保障公民平等、公平的受教育机会，保障社会对高质量技术技能人才的需求。国家对初始职业教育的管理应主要集中在战略规划、职业教育机构资格认证、质量保证、设计共同标准和核心课程等方面。[2]一是加快建设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按照“适应需求、有机衔接、多元立交”的要求，明确各层次人才培养目标和培养规格，真正按照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规律和要求搭建立交桥，打通和拓宽人才成长通道，体现中国特色、世界水准。[3]加大对党和国家方针政策的宣传力度，树立正确的人才观，形成尊重劳动、尊敬劳动者的社会氛围。二是进一步健全职业教育经费投入机制。要在加大公共财政投入的同时，尽快建立政府投入为主、社会各界多渠道支持的职业教育经费筹措机制。按照“谁受益、谁付费”的原则，让作为职业教育受惠最大方的企业分担培训费，解决目前国家财政难以全部承担职业教育经费的难题。三是规制职业资格证书标准和考核，严格执行行业准入制度。实行先培训后上岗，对于未从业人员，必须经过职业教育培训才能上岗。对于已在职员工，进行分期分批岗位培训，大力提高劳动者技能素质。四是建立职业教育专业教师准入制度和继续教育制度。提高教育教学质量最重要的关键是教师。现状表明，职业院校教师数量、质量双重短缺。要制定职业教育专业教师标准，通过高校毕业生到企业实践和企业技术技能人才到高校学习两条路，使新进教师成为合格的专业教师。同时，校内外、国内外培训相结合，通过岗位成才、企业实践等多种途径加大对在职专业教师的培训培养力度，使他们成为双师型专业教师。五是促进行业企业指导力度和参与深度。行业协会是政策和实践的连接点，它们的作用在于在决策者和职业教育机构之间架起一座桥梁。企业在职业教育管理和组织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实践证明，企业的参与程度越高，具有工作的学习就越正式、越广泛，初始职业教育的质量也就越高。[4]应制定针对校企合作的相关法律、法规，从法律上界定和强化各个行业、各类企业以及社会各界在职业教育中应承担的义务和责任。出台税收等方面相关政策，让企业通过参与职业教育获得减免税、奖励、优先选用优秀人才等优惠。要在政策和法律的引导和规制下，促使企业承担职业教育中的企业职责。
从学校层面而言，质量的重点是社会的认可度和学生的满意度。社会对职业教育质量的评价是基于对职业院校人才培养质量的综合考察或与其他类型教育比较后得出的结论。要办好人民满意的职业教育，让学校成为区域经济发展的人才基地，成为产业链上不可或缺的环节。一要树立科学的质量观。职业教育培养的是面向一线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职业院校应坚持为区域经济社会服务的办学方向，以产教深度融合为主线，以技术技能人才培养为核心，以服务人的全面发展为根本，以提高教育教学质量为目标，使毕业生就业有优势、升学有门路、创业有能力、终身发展有基础。二要以科学的制度规范质量。职业院校应按照科学化、规范化、信息化思路加强管理，让管理出质量、出效益。要不断提高管理团队的领导力，不断完善基础性管理制度，不断健全校内质量保障体系。三要建立一支高水平师资队伍。高素质专业化的师资队伍是学校跨越发展强有力的人才支撑。职业院校应认真制定师资队伍建设规划，把队伍建设与专业建设、课程建设相结合，统筹于学校发展之中。通过引进、培养、培训、聘请、参与技术开发与服务等形式，使教师具有高尚的师德，渊博的知识，熟练的教学技巧和高超的专业能力。加强青年教师、专业带头人、兼职教师、名师培养，促进教师个体争先，形成梯队发展优势。加强教学团队建设，分类建设教学、技能、管理、培训和科研团队，促进团队迅速成长，形成整体发展优势。[5]四要加大教育教学改革力度。确立工学交替、校企合作、顶岗实习的人才培养模式，不断探索现代学徒制模式，使学校与企业全方位接轨，做到感情融合、工作融合、关系融合、产品融合，真正实现校企融合。合理制定实践教学方案，切实加强实践教学环节，完善实践教学体系，在实践中培养学生的专业能力、关键能力和职业素养。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新四化”目标，把信息化摆在特别重要地位。职业教育是时代背景下的教育，职业教育信息化是时代的要求，要实现现代信息技术与教学实践的深度融合。五要推进学校文化建设。建设体现中国特色、时代特征、地域特点和职业教育特性的校园文化。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引领，突出文化传承与创新，用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和人类优秀文明成果育人，用富含特色的职业文化和高品位的审美文化育人，[6]让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交相辉映在学生人文素质、职业素养之中，把职业院校建设成为文化育人高地。

【注释】
①本文内容选自中英职业教育“影子校长”项目培训学习内容，主要参考内容为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中心所刘育锋研究员，英国学院联合会前主席Dr David Collins CBE和培生国际质量和标准部部长Ms Lesley Davies的讲座，以及跟随0CVC学院集团首席执行官兼牛津中心校区校长Ms Sally Deicketts的跟岗体验学习成果。

【参考文献】
[1]张宁新．三方聚力共促职业教育质量提升[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13，(13)：54．
[2][4]陈悦，董婧怡．欧盟提升职业教育质量的举措分析[J]．职教论坛，2012，(28)：85-87．
[3]肖凤翔，薛栋．我国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研究的现状及思考[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12，(24)：28-31．
[5]张宁新．把握重点抓住关键扎实推进国家示范校建设[J]．江苏教育•职业教育，2012，(5)：7-9．
[6]鲁昕．努力把职业院校建设成为文化育人高地[EB/OL]．http：//www.jyb.cn／zyjy／zyjyxw／201207／t20120702-500889.html，2012-07-02．
Britain Vocational Education Quality Assurance System and Its Revelation to China
ZHANG Ning-xin
(Nanjing Technical Vocational College，Nanjing 210019，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UK-China Principal Shadowing Programme，the British vocational education quality assurance system framework and its operation mode is briefly introduced．Government，industry，enterprise and vocational colleges need perform their own functions to promote vocational education quality improvement，which should give good experience to speed up the construction of 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in our country,promote the industry guide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depth，and improve the
quality of vocational colleges．
【Key words】Britain；vocational education；quality assurance

（摘自《成人教育》2013.11）